史铁生的散文集《我与地坛》是一部用生命淬炼出的哲思之作。初读《我与地坛》,会被史铁生平静如水的文字所吸引;再读时,却能在字里行间触摸到一颗饱经沧桑却依然温热的灵魂。二十一岁瘫痪,四十七岁离世,这是一个被命运击倒的人,用十五年时间在地坛的草木砖石间写下的生命沉思录。这本书没有说教,只有一颗破碎又重建的灵魂,向世界摊开的掌心里捧出的真谛。
“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。”这句看似消极的话,实则蕴含着对生命最透彻的接纳。在地坛的四季轮回中,史铁生逐渐明白:人生的意义不在于逃避苦难,而在于如何带着苦难继续生活。他写地坛的树:“春天是树,夏天是树,秋天是树,冬天还是树。”这样简单的观察里,藏着一股惊人的坚韧。两条腿残废后的最初几年,他找不到工作,找不到去路,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,却在最深的绝望里,找到了文学这条救赎之路。
这种救赎离不开那个“端着眼镜像在寻找海上一条船”的母亲。书中关于母亲的描写笔触极简,却字字锥心。“那时她的儿子还太年轻,还来不及为母亲想”,这样平淡的叙述里,是无数人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共同遗憾。母亲走后,史铁生才真正懂得:“她不是那种光会疼爱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的母亲。”最深的爱,往往就藏在不打扰的守望里。
在地坛的寂静中,史铁生发展出一种独特的生活感知力。“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,只有你又闻到它才能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”,这样细腻的体验,让最普通的事物都焕发出诗意。他笔下“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”的画面,或是“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,猛然间想透了什么,转身疾行而去”的生动描写,都在提醒我们:生活的美不在远方,而在当下的凝视与感知。这种能力,让他在残缺中看见了圆满,正如他所说:“人的残缺证明了神的完美。”
在AI高速发展的今天,当算法试图定义我们的生活时,《我与地坛》展现的那种直面苦难、独立思考的精神力量显得尤为珍贵。这不是一本读完就放下的书,它会像地坛的钟声,在你生命的不同时刻回响。
(明日控股 王菲)